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醋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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醋意

肖秉彜給鐘靈毓蓋好衣服,他的長款羽絨服外套剛好可以將她的身體遮蓋嚴實。黑色車子行駛過一盞又一盞路燈,忽閃忽閃的光影打進車裏,照在她瑩白的小臉上,平添了幾分乖巧。

靠在車窗上似是不舒服,鐘靈毓皺眉,挪動肩膀,又一次靠上來,似是忘記了剛剛的不快。

肢體相碰的瞬間,肖秉彜輕輕托住了她的頭,小心地放在自己肩上,又騰出一只手去把掉落的衣服拿上來,給鐘靈毓蓋好。

老耽透過車內後視鏡,看著他倆,沒有說話。

“前面路不大好走,老耽,車開慢點。”肖秉彜說話聲音很輕。

“知道。”

許是湊得近,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穿透皮膚,透過衣裳,鐘靈毓聽得格外清晰。就連肖秉彜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它的雀躍與歡欣。

一路無話。

車子最終停在鐘家大門口,車裏的小姑娘已經睡得不知昏天地暗。她微微感覺到自己突然騰空而起,隨後被穩穩地抱住,身下的人走得很穩,她竟一點都不害怕自己會掉下去。

直到被放在床上,鐘靈毓舒服地翻轉身子,自己裹住被衾,沈沈睡了過去。

空氣裏傳來一聲輕笑。

“謝謝肖二,真是麻煩你把秀秀送回來。她幹嘛去了,怎麽還喝醉了?”

“跟朋友一起吃飯,秀兒酒量小,幾杯就醉了。您別擔心,沒多大事兒。”

“哎,那就好,我送你。”

……

這還是肖秉彜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。

淡淡的玫瑰香氣撲鼻而來。

就跟他酒醉的那天晚上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他把人放在床上,站起身,順手將垃圾桶上堆滿垃圾的垃圾袋帶走。瑜伽墊還平鋪在地上,他又順手把它卷起來,放到墻邊。

肖秉彜眼裏有活,手也很勤快。幫著把桌上的零食袋子塞進垃圾袋,關上門轉身離去。

鐘阿爺正在客廳招呼客人,老耽看見肖秉彜下樓,他放下茶杯,站起身,跟鐘阿爺道別後,兩人一起離開。

回到車上,“老耽,咱再回去一趟唄,我去把秀兒的車開回來。”他亮了亮鐘靈毓那把掛著小熊吊墜的車鑰匙,放在手裏細致把玩。

這人簡直了,非但提前把事情談完,把人送回來還不夠,還想去把車也給弄回來。

“肖秉彜,你純戀愛腦一個。”老耽擰車鑰匙,重踩油門,倒車原路返回。

“沒準兒隨了我爸呢。”他坐在副駕駛,環手抱胸,笑得挺開心,就是不知道他在笑什麽。

老耽看他美成這樣,忍不住問:“給我講講叔叔阿姨的故事唄。”

“……”車裏好一陣安靜。

“你講不講?”老耽的語氣裏帶著威脅。

肖秉白了他一眼,要怪就怪方向盤不在自己手裏。提到情愛這件事上,肖秉彜好面子,有點不好意思講。他刪繁就簡,把話往短了說:“就、一個東北男人為了愛情遠嫁江蘇唄。”

“那你呢,你戀愛腦到什麽程度啦?”

肖秉彜不想理會他,掏出手機,“你管我呢。”

*

鐘靈毓醒來時,時間正好是早上六點半。許是昨晚喝了酒,深度睡眠下只睡了七個多小時就睡醒了。

在被窩裏打個滾,又伸伸懶腰,鐘靈毓從床上下來,坐在桌前查看自己今天的日程安排:她今天要和一位藝人一起拍外景宣傳片。

等會兒……她記得昨晚開車出去的。

她好像喝了點酒,還喝醉了。她回來了,那她的車呢?

鐘靈毓放低腳步聲下樓,恰巧阿爺阿奶剛起,正要去做早飯。

阿奶:“秀秀,今天怎麽這麽早起床?”

鐘靈毓:“阿奶,我的車,昨晚出去玩,車沒開回來……”

阿奶拉住她,道:“開回來了,肖二給你開回來的,鑰匙在茶幾上。”

鐘靈毓:“啥,那、昨晚,他送我回來的?”

阿奶:“對呀,還真多虧了他送你呢。”

尷尬,有點尷尬……

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亂說話。

洗漱、吃早飯,鐘靈毓去之前定好的拍攝地點。她來得偏早,攝影師正在調試無人機設備,化妝師沒到,那位神秘藝人也沒到。但是小松、順子、老耽已經到了。既然他們三個都在的話,那肖秉彜應該也在。

無人機在她頭頂上盤旋,村口的路邊長出厚厚的一層油菜花,花黃葉綠,裝點著整條公路的兩側。而這條公路長達天邊,與碧藍的天空交匯。路的兩邊是莊稼地,水稻長出淺綠色的幼苗,放眼望去,猶如一片青青草原。

鐘靈毓正朝著遠方眺望,腦袋上突然被放上來一頂帽子。她眼前一黑,忙摘下來回頭看。

“今天太陽很曬,戴著。”肖秉彜頭上也有一頂同款西部牛仔帽,墨鏡遮住他的眼,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,身穿短款牛仔外套、黑色工裝褲,明顯是隨意搭配的衣服,可是穿在他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。

肖秉彜:“看什麽呢,又想讓我給你唱歌啊?”

鐘靈毓微楞,“唱、唱什麽歌?”

他陳述事實:“你昨晚喝醉酒,讓我給你唱歌。”

“哦,那你唱了嗎?”

“沒唱,我才不給你唱。”肖秉彜扭頭看向另一邊,不再看她。

“……不唱拉倒。”

化妝師、藝人依次到達。

房車上下來一位年輕藝人,他穿著一身粉紅色套裝,褲腳被塞進了黑色靴子裏,後背上背著吉他,頭戴一款茶色偏光墨鏡,化妝師在來的車上已經為他做好了造型。

鐘靈毓想,也許是因為她不怎麽關註娛樂圈,這位藝人她非但不認識,也沒聽說過。肖秉彜湊巧站在她身邊,她問:“這位藝人是誰呀?”

“叫黃旭霖,也是咱們村裏出去的,聽說這邊要拍宣傳片,自告奮勇地過來拍攝,我尋思,這不正好免費的嗎,還自帶點流量,就讓他過來了。”

“是挺好,長得帥,穿衣風格也獨特。”

“……”肖秉彜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著裝,順便摸了摸自己的臉。

兩人一起上前去迎接,可是黃旭霖像是只看到了鐘靈毓似的,連忙跟她握手,笑著做自我介紹:“肖總好,我是黃旭霖。”

“我不、我不是肖總,”鐘靈毓惶恐,指了指旁邊的肖秉彜,還特地往一邊靠靠,挪出位置,“這位才是。”

“啊……”黃旭霖戴上墨鏡,笑著緩解尷尬,伸出蘭花翹指握手,“肖總好。”

肖秉彜的右手略顯遲疑地跟他相握,“行,到了就好,那咱們趕緊開始吧。”

小松湊到老耽耳邊,小聲道:“這人靠譜嗎?我怎麽看著他不大靠譜呀。”

老耽也不確定了,“再等等看看。”

正式開拍,場景中的一男一女要按照腳本內容,並肩走在公路上,無人飛機隨行抵達,顯示屏內,兩人講著話,鐘靈毓不時被黃旭霖給逗笑,那明媚張揚的笑容被無人機捕捉到特寫鏡頭。

耳機內傳來下一步指示:拉手在公路上奔跑

老耽看了一眼肖秉彜,他抿著嘴,眼戴墨鏡,看不出眼睛裏所表達的情緒,只能看得到他那微微皺起的眉頭。像是註意到老耽投註過來的視線,肖秉彜手揣兜裏,側過身,在顯示屏旁若無其事地踱步,不時回過頭看一眼顯示屏。

第一個場景拍完,鐘靈毓和黃旭霖上前查看拍攝效果,造型師來幫忙調整被風刮亂的頭發。

肖秉彜遞上來保溫杯,鐘靈毓順手接過去,只顧著在跟黃旭霖交談,註意力沒放在水杯上,也沒打開蓋子喝水。他冷臉奪過水杯,打開蓋子又塞過去。站在旁邊看他倆聊天。

鐘靈毓咬住吸管,喝了口水,繼續說:“那為什麽不去做直播帶貨呢?你本身就自帶流量啊,而且現在開始做,能吃到第一波紅利的。”

黃旭霖徑自整理一下發型,摘下墨鏡,拋個媚眼,“這不是因為熱愛嘛,我就喜歡唱歌,這輩子只想唱歌,哪怕是死也要死在熱愛的這條路上。”

肖秉彜:“……”

黃旭霖:“鐘老師,咱加個微信,以後常聊。”

肖秉彜:“……”

“叮——”是那熟悉的掃碼提示音。

鐘靈毓:“加好了。”

肖秉彜咬肌鼓動,“黃老師,你的吉他能不能給我用一下?”

黃旭霖:“肖總想用,那當然能啦。”

鐘靈毓:“你會彈吉他?”

肖秉彜沒理人,冷著臉去拿吉他。

此時此刻,老耽在和攝影師確定後續的場景,小松和順子也忙著去收設備,顧及不到另一邊的情況。

吉他聲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,傳來陣陣歌聲,漸漸吸引了眾人的註意力。

鐘靈毓聽過那首歌,名叫《紙短情長》。

2018年,爆火網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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紙短情長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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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秉彜的嗓音偏向低音炮,溫柔繾綣的調子從他嘴裏唱出來,多了分沙啞、硬朗、偏愛。還唱出了一種“你必須愛我”的氣勢。

小松:“老大在唱情歌哎!”

順子:“趕緊給他拍下來。”

老耽遞過來工具:“支架支架,快快快!”

怎麽會愛上了她,並決定跟她回家

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

紙短情長啊/訴不完當時年少

我的故事還是關於你呀

春日的微風在田地裏呼旋,刮動著、飄蕩著,熱燥、不止。

一曲畢,肖秉彜擡眸,與鐘靈毓對視。

像是暗潮裏的兇鯊,精準地咬住了她。

鐘靈毓的臉登時一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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